刺是乡间的野物,田脚沟边多的是茹茹刺、酸枣刺,还有我们曾经在歌声中要披荆斩棘的那种棘棵刺。刺是植物护卫自身的武器,以保自己的春花变成秋果。这是植物的精明,人却将植物的精明变成了自己的精明,将野刺割了回来,栽成围栏,叫做篱笆。这样的篱笆,不仅野兽不敢侵扰,就是鸟儿也畏避不近。因而,有人用刺扎墙,就有人用刺扎门。古诗云:“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其实,那柴门就是刺门,乡村人习惯叫刺扎门。我将父亲视作一棵那门上、墙上的利刺,实在有些欠妥。显然,这样作比与国人光门耀祖的传统落差太大。但是,不这样我又觉得有负父亲要我诚实做人的家087训,因此只好冒着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风险如实道来。
生成之一:父亲成为刺,绝不是我的臆想和杜撰,追根溯源,由来很久了,久远到了还没有我的年头。那年头,他也就十七八岁吧!十七八岁的年龄被村人视为毛头后生。毛头后生是说办事没谱,毛手毛脚。恰如,我要说的这件事足以论证村人成规的正确。这一天,父亲叫上他的拜把子弟兄长英,干啥?卖豆腐。那段时光他俩就是操持此业维持生计的。刚到豆腐坊前,就听见有人嚷叫:“叫你去,就得去,你还敢和老子犟嘴!”声音挺横,是村警社保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