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云普叔亲自肩着长车,立秋扛了车架,少普提着几串车叶子,默默地向四方塘走来。太阳晒在背上,只感到一阵热热的刺痛,连地上的泥土,都烫得发了烧。
“妈妈的!怎么这样热。”
四面都是水车的声音,池塘里的水,尽量在用人工转运到田中去。云普叔的车子也安置好了。三个人一齐踏上,车轮转动着,水都由车箱子里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向田中飞跑。
汗从每个人的头顶一直流到脚跟。太阳眼看着移到了当顶,火一般地燎烧着大地。人们的口里,时常有缕缕的青烟冒出。脚下也渐渐地沉重了,水车踏板就像一块千斤重的岩石,拼性命都踏不下来。一阵阵的酸痛,由脚筋传布到全身,到脑顶。又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子在那里割肉挖筋一般地难过,尤其是少普,在他那还没有发育得完全的身体中,更加感受着异样的苦痛。云普叔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衰老的几根脚骨头,本来踏上三五步就有些挨不起了的,然而,他不能气馁呀!老天爷叫他吃苦,死也得去!儿子们的勇气,完全欲靠他自己鼓起来。况且,今天还是头一次上紧,他怎么好自己首先叫苦呢?无论如何受罪,都得忍受下来哟!
“用劲儿呀,少普!”
他常常是这样提醒着小儿子,自己却咬紧牙关地用力踏下去。真是痛得忍不住了,才将那含蓄着很久了的眼泪流出来,和着汗珠儿一同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