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呢?”
走到外面,太郎这么想了想,意识到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找沙金。可是,不知到哪里才能见到沙金?
“管它呢,去罗生门,等到天黑再说。”
他的这个决定自然包含着几分能见到沙金的希望。沙金总在行劫的夜晚,喜欢女扮男装。那些衣服和武器都放在罗生门楼上的箱子里。他打定主意,沿着小巷大步往南走去。
太郎从三条大街往西拐,从耳敏川对岸来到四条大街。刚走到四条大街时,看见离自己一百来米远的地方,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从立本寺的瓦顶板心泥墙下沿着大街向北而去。
穿枯黄色便服和浅紫色衣服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声,穿过了一条条小巷。在繁忙穿梭的燕子中间,男子的黑鞘长刀反射着阳光。一眨眼工夫,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太郎满脸阴郁,不禁驻足路旁,痛苦地自言自语道:“反正都是畜生。”
六
夏日的夜晚很快就到深夜亥时上刻。
月亮还没有出来。放眼望去,京城悄然沉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加茂川的水面在些许星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弱的白光。大街小巷的交叉路口,现在灯影渐熄,无论皇宫还是原野,或者商家,都在静谧的夜空下,只是无限地扩展着形色朦胧的广阔平面。而且,不论左京还是右京,除了偶尔飞过的杜鹃的叫声外,万籁俱寂。如果说其中有一点儿令人感觉亲切的灯火的摇曳或轻微的声音,那也许就是在香火缭绕的大寺院的正殿里,在长明灯的映照下,在金粉、铜绿斑驳的孔雀明王(16)画像前的斋戒祈祷者;或是在四条、五条间的桥下,在焚烧垃圾的火光后,不为人知地度过夏日短夜的一群乞丐;或是朱雀门的老狐狸每天夜里在瓦上、草间点燃的吓唬过往行人的鬼火。除此之外,北起千本,南至鸟羽街道的尽头没有一丝风,只有弥漫着驱蚊草味的深沉夜色,连河滩的艾蒿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