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损失了好几座屋子和营房,幸而是独立的。事情给了我们警戒。忽然有一夜,一点钟光景,五二一号救护站上烧起一场大火,在离开我们三四里地的平原上。
我们套上木靴,跑出去眺望,远远里一大片奔跳飞跃的火,田里结了蓝色的冰,月光象河水一般给凤吹起皱纹,被一九一五年代的老战壕割得四分五裂的、西比利亚式的风景上,映着火焰的反光。
想到那边所能发生的情形,我们心里很难过,可是不敢离开自己的集团。
理由是:三点钟左右,一队汽车在门口叫,送来从危险中抢出的一部分伤兵。
大家把他们抬下车子。可怜的家伙都很安静。有两个砍破了脑盖,一个瞎子,一个截去了大腿,一个打断了小腿,还有好几个伤势较轻的。在火里他们丢了全部的家私,就是说挂在病床上的那口大布袋,放着小刀,打火机,三四封旧信,和一段铅笔。我再说一遍:他们都是乖乖的,但是那模样真可怜,因为他们似乎在草褥上等过好久,在火焰中思忖着:“要是不马上来人,再过五分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