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宗震本是个文学爱好者,他最初的志向是当一名作家,然而,理想与现实历来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追求理想的结果是,别说养家糊口了,连自己的三寸呼噜吸(喉咙)都哄不住呀。
他只好到西域地区文联主办的《西域》杂志打工。头衔倒是挺吓人的,西域地区文联作家兼《西域》杂志采访部主任。其实就是地地道道的广告业务员,拉上广告了,你自己写、杂志发,然后给你提成,拉不上广告了,对不起!你张开大口面朝西——喝西北风去吧!
几年下来,忙了个驴死鞍子烂,累了个头大脑子昏,除了能养活自己外,家里连一分钱也给不上。老父亲骂道,到城里混成当杆(二杆子)了,成白肋巴(干不动重活)了,麻钱儿没挣来几个,连庄稼都不会种了!
面对六十多岁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亲,他愧呀!他发誓当作家、跳农门,月月给老父亲寄回钱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没有当成作家,却成了一名记者,而且是《兰河晚报》这样大报的首席记者。他月月给老父亲寄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每次到省城邮局给父亲寄钱时,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拾粪叉一样的双手,捧着儿子寄来的十张新崭崭、嘎嘎嘎响的百元票,笑得满脸堆满了沟壑:“我娃子成国家人了!看看,这是我娃汇来的票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