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枫,别弄得跟个知识分子似的,”行健把右脚踩到凳子上,“这事听我的两个字:修理。得把狗日的打痛快了。”“可咱们根本见不着她爸妈。”米萝也把右脚踩到凳子上,“顺藤摸瓜。”第二天傍晚,我们三个睡足了,吃了驴肉火烧,接到王枫的短信:七点,复兴门地铁站。这事没那么刺激,一个小丫头而已。我们仨平常的工作得防着警察突然袭击,基本上也练就了一套反跟踪的小能力。我们懂。
倒了两次公交,我们晃晃悠悠地到了地铁口附近时,王枫和小花正在地铁口挥手再见,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米萝把运动衫的帽子戴上,低头跟在最前面。隔二十米之后是行健,然后是我,最后是王枫。
那段路挺绕,我们几个都不记得走过哪些地方。路左,路右,顺行,逆行,过天桥,小花走得犹犹豫豫、心事重重,没事就回头看两眼。我问327王枫是不是露馅了,他说没,因为要掐着点儿到地铁口,他催了小花,给了她三十。“我也没剩下几块了。”王枫说。
“上次你送的小花,住哪儿你总该知道个差不多吧?”“差多了。”王枫说,“也就到了复兴门地铁站,我背个身点了根烟,她就没影了。”小花停下了,抱着膝盖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头顶是盏路灯,她的影子几乎要缩到她身体里。我们慢慢地向前靠近,行人和车辆不断,到处是光影,不必担心被发现。突然,她站起来横穿马路,一辆车紧急停下,尖锐的刹车声只往我脑仁子里钻。小花肯定被吓傻了,那辆奥迪A6在她两三厘米外,小花呆立在原地。王枫撒腿就跑,我跟上。小花还站在原地,王枫抱住她的时候她正浑身哆嗦。车主擦着冷汗从车里出来,气急败坏地说:“你这孩子,不要命啦?还有你,你们,怎么带孩子的!你们不知道我有强迫症啊,以后让我还怎么开车!”王枫道着歉,把小花抱到了人行道上,小花抱住王枫,哇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