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尧所在工事的机枪也响起来了,他看见身经百战的老赵头头冒冷汗,打枪时眯着眼,咬着牙,嘴使劲向后咧,样子很可怕。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杨佩尧听见有人大叫:“快炸桥!妈个巴子,快炸桥!”杨佩尧总感觉不知什么时候会有日军士兵冲进来,朝他们后背扫射。这时,桥头及整个沿江防线受到猛烈的炮击,对岸已经有土黄色的军装和刺眼的太阳旗在晃动了。
接下来就是飞机和火炮轮番密集轰炸。下午2点,十几架日军飞机飞临上空,对新市方向中国守军的阵地连续集中狂轰滥炸,然后,日军以骑兵作先锋,步兵紧随蜂拥而至。
杨佩尧咬着牙上子弹,一边问道:“小鬼子敢死队已经有不少人冲上来了,就不怕炸着自己人?”
老赵叹了口气说:“不论是哪个国家,兵的命不值钱。”
轰炸刚停,日军就在中国守军的视线中和有效射程里一批又一批地从浮桥、从水中硬朝南岸冲,一批倒下了又一批冲上来,打不死似的,打不完似的。工事中弹药不少,老赵说子弹领了三个基数,杨佩尧总是记不住一个基数是多少发子弹,他看到几个小时下来,工事的地上全部都是黄澄澄的铜质弹壳。
日本人的血染红了这条古今闻名的河流,杨佩尧所在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也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工事里另一名机枪手被震得七窍出血,顿时昏死过去,被担架兵抬走了。老赵头眼睛通红,鼻子滴血,在一次换子弹盘的时候对杨佩尧说:“这回可能躲不过去了,你可别忘了我,记着,毙敌八名,军马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