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门七十二贤天天跟着孔子学些什么?学的是做成一个“人”,由“小我”达于“大我”。圣人身教重于言教,语默作止,无非学问。以绘画取譬,一动一静,一言一行,就是孔子为人的“笔墨”。这种“笔墨”很高超,所以让子贡发出感慨:“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子贡认为自己的优点是看得到的,而“夫子”的高明之处是难以揣摩的。就连孔子最看重的颜渊也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这与沈周的“苦忆云林子,风流不可追”说的是一个意思。
然而七十二贤学孔子,不是为了学得“优孟衣冠”,而是通过“仰之”“钻之”“瞻之”“从之”,通过夫子的启发与熏陶,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之性,各自提升、完成了自我。子路见孔子前后的气质变化,就是一个明证。
所以,沈周无须为“又过矣”而懊恼,通过追拟“云林子”,照见了自己厚重老健的笔性,而这恰恰是他一生的得力处,立足处。
禅宗有言,“摸着自家鼻孔”。可为笔墨一事下个注脚。
“程式”有罪?
长期以来,在谈论中国画的场合,“程式”成为一个与“守旧”“教条”“落伍”相联系,带有负面色彩的词汇。有人甚至到了对“程式”讳莫如深、谈之色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