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守仁没有想到,他的门人后学并没有因他的调和努力而统一,反而在他去世之后,因对本体、工夫的争论在思想上分裂成左、中、右三派。
所谓王学左派,包括王畿及泰州学派诸人。他们坚持“四无”的观点并在后来向极端发挥,强调良知的先天天赋性,否定对良知的体认表现为一个不断研习去蔽等所谓修为工夫的过程,认为良知既然是现成见在的,那么“本体即工夫”,只要通过主体在现实活动中触机顿悟就行了。所以王畿说:“不学不虑,乃天所为,自然之良知也。惟其自然之良,不待学虑,故爱亲敬兄,触机而发,神感神应。惟其触机而发,神感神应,然后不学不虑,自然之良知也。”[16]
王畿等人的“现成良知”说,到了泰州学派的手中,又向极端发展,不但认为天赋的良知就是见在之知,自始至终都是以现成的、“不能拘之蔽之”的形态存在于主体之中,工夫对致知来说亦没有意义:“良知无时而昧,不必加致,即明德无时而昏,不必加明也。”[17]而且又进一步把主体的道德意识直接化为穿衣吃饭等“百姓日用”的具体行动:“良知天性,往来古今,人人具足,人伦日用之间举而措之耳!”[18]并由之引向“不知不识”,摒弃知识的蒙昧主义:“不识不知,然后能顺帝之则。今人只要多增闻见,以广知识,掺杂虚灵真体,如何顺帝之则?”[19]“汝且坐饮,切莫较量,一起较量,便落知识,但忘知识,莫问本体。”“智故日增,障碍反重,实不如今日未雕之体。”[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