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打湿了贺老先生的胡须。
“1946 年1 月,国共两党签订了《停战协议》,我,焚香拜佛,涕泗横流。我只希望天下苍生不再遭受战火纷飞之苦,我错了吗? ”
“贺老先生,有人曾经告诉我———中间的道路是没有的。”
“是谁跟你这样说的? ”
我也不语。
贺老先生说:“你知道《歧路亡羊》的典故吗? ”
“我知道。”
“我不想追随任何人了。我要做隐士。我要学‘古今隐逸诗人之宗’陶渊明,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案头一张宣纸,古半千正在那里抄写《歧路亡羊》: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 亡一羊,何追者之众? ”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 ”曰:“亡之矣。”曰:“奚亡之? ”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
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 ”杨子不答,门人不获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