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祖诒、庞炳勋两人钻进了一个临时用防水帐幔搭起的低矮棚子里,只见张自忠鼾声大作,正躺在一堆麦秸堆上酣睡,身上盖着一件刚缴获来的日军黄呢军大衣。
“荩忱老弟,荩忱老弟!”庞炳勋弯下腰,试图摇醒张自忠。
张自忠没有醒。5天5夜,他几乎未曾合过眼,脸上被硝烟熏得黧黑,浓密的胡子又脏又长,身上的灰布棉军服已破烂不堪,绽出一团团大大小小的白絮。
“唉,让他睡吧!”徐祖诒拉起庞炳勋,望着张自忠,心痛地说道。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那低矮的棚子,只见飞雪仍然不断,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的,沉默在昏暗的天空下。四周一片沉寂,微风隐隐约约送来勇士们的鼾声和睡梦中的喊杀声……
“啊哟,徐参谋长,庞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下半夜,张自忠披着那件战利品——日军呢大衣,出了那顶低矮的布棚子。他的脸颊比几天前瘦多了,面容困乏,但是,那双浓眉下的大眼,却仍是射着火一般的光,充盈着熟思、冷峻、刚强。
“张军长,”徐祖诒取出一纸电文,准备宣读,“这是统帅部和第五战区发给你和五十九军的嘉奖电令。”
张自忠一听这话,一愣,嘴蠕动了一下,立即扔下黄呢大衣,“啪”地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