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色恐怖来临的时候,我的朋友王钟园来了。
王钟园的突然到来,唤醒了我的回忆,唤醒了我的勇气。我在东北大学的时候,就读过他在《新民晚报》上发表的小说,使我对他很钦佩。那年我离开文丰公寓,是他帮了我的忙。我回东北的路上,在大洼就听说在盘锦的苇塘里藏着义勇军,就和王钟园有联系。现在是1934年的春天了,芦苇还没有长高,不适合义勇军的活动,在斗争的方式上,也应相应地做一些变动。
“钟园,我们到外边散步去吧。”
我俩离开了家,走到村外。刚过了清明,绿草发芽。到了铁道旁,有一处坟圈子。一个新坟上培了土,上面还落着烧纸的残灰。我告诉王钟园,这里被日寇活埋的是我的邻居大团团长白寿彭,因为他沾上了一点义勇军的嫌疑。
王钟园从衣服里取出小型的照相机,对准坟墓照了相。感情激动地说:“日本宣传‘满洲国’是王道乐土,我的这张照片,就是历史的证据。”
我劝告王钟园:“咱们回去吧,前面就是长山子了。”
“咱们不到长山子去走一走吗?”
“你不知道,长山子的北头,就是巨流河大桥。附近有日本哨兵把守。遇到日本兵,就倒了霉。一个月以前,我到新民去看东大的同学李英时,回来的时候,走到班家屯道口。我忽然发现铁路上有一伙日本兵在那里放哨,幸而我发现得早,从铁道旁绕弯子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