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这儿,痴痴地回想着结婚前她跪在地上看到的乔治的形象。她是不是向自己承认了现实的乔治与她顶礼膜拜的杰出的少年英雄是多么不同?女人有很强的自尊心、虚荣心,要她承认这一事实,非得经过多年不可,而且男人非得实在坏透了不可。后来丽蓓卡闪烁的绿眼睛和阴险的笑容浮现在她的眼前,令她不寒而栗。她就这样坐了一会儿,陷入了平常自顾自沉思的心境,神态没精打采,郁郁寡欢。忠厚的丫头拿着乔治重新求婚的信上楼的那天,看见她正是这个样子。
她瞧瞧那白色的小床。几天前那床还是她的,她想当天晚上就睡在这张床上,跟从前一样,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母亲俯身朝她微笑。然后她想到卡文蒂什的豪华旅馆,巨大阴暗的豪华卧室,想起那挂着缎子、帐篷似的阴森森的大床,不禁毛骨悚然。亲爱的白色小床!她在这枕头上睡过多少个漫漫长夜!她曾多么绝望,只求一死了事。现在她不是得遂所愿,原先以为得不到的情郎不是已经永远属于她了吗?慈祥的母亲哪!她曾多么耐心亲切地守在这床边服侍她!这心灵受伤、胆小、温柔多情的姑娘走到床前跪下,寻求精神安慰。必须老实承认,咱们的小姑娘以前很少寻求过这种安慰。迄今为止,爱情就是她的信仰;现在,这悲哀、流血、失望的心开始觉得需要另一种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