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书里也写出,柳氏母女和芳官之间,除了利益关系,也还有真情交往的一面,“玫瑰露引来茯苓霜”及“判冤决狱平儿行权”两回里,芳官给柳氏母女送玫瑰露,以及柳五儿黄昏冒险进园,花遮柳隐地去以茯苓霜回报芳官,这样的情节,就把人际间的关系写得更立体,把人性也写得更微妙了。
书里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柳五儿的冒险行为给她和她母亲带来了几乎灭顶的灾难,多亏最后宝玉出面“顶缸”,平儿推行了“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没事,方是兴旺之家”的政策,平冤决狱,使柳氏母女化险为夷,躲过一劫。但柳五儿经过一夜的囚禁,身遭摧残,心被羞辱,一病不起,而且,即使她康复了,经历了这样的官司,也难再提进怡红院的事情。五月之柳的酣梦,被惊醒,破灭了。
抄拣大观园后,一批丫头被撵,芳官也被王夫人亲自训斥发落,王夫人先斥责芳官“调唆宝玉无所不为”,芳官毕竟是芳官,她笑辩道:“并不敢调唆什么。”王夫人也就笑道——那应该是冷酷的狠笑——“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调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命死了,不然进来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这确实是奴隶主的语言,王夫人这样的经验老到的贵妇,最惧怕的就是奴仆的“连伙聚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