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谁都不曾忘记。
过去我们认为一个超然于现实的现代派诗人必定是才华横溢的、骄傲颓废的、行事古怪的、自负到自私的。廖志弘在同学中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经常寅吃卯粮,到处找同学借钱,借到钱就去翠湖边泡茶馆,吆五喝六地请人喝酒,谈天论地。有一年还把我的一双棉鞋拿去典当行换酒钱,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冬天还早哩,再说昆明的冬天也不冷。可那是我的母亲亲手为我做的啊!甚至连闻一多先生经济状况那样紧张,他居然也敢常去闻先生家混饭吃。一个现代派诗人是超越于礼数的,或者说,是脸皮最厚的。他们玩的是竹林七贤的名士派头,现在怎么说上战场就书也不读了,连诗风都转变了。
我承认,我不仅比廖志弘低一个年级,在才华和观念上,至少还要低两个年级。
廖诗人朗诵诗歌时,常娟同学的眼泪淌下来了。我的热血也冲到脑门上,我忽地从铺上站了起来,头都撞到天花板啦。我说,宁做百夫长,不为一书生,我也早就厌倦了这大后方的生活了。我响应巨浪同学的倡议,上军校去!
是的,我走上抗日战场的初衷并不高尚,但我从不后悔。我们离开联大要出发前,常娟和几个同学在翠湖边的一家饭馆为我们壮行,那天都喝了不少酒,酒酣耳热时,大家边敲着碗筷边唱我们联大的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