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间,酒肴送到,排开案桌,弟兄放开大量畅饮。又闻阵阵花香喷鼻,更觉称心。原来这三位少年英雄,包天胆量,况且张忠、李义乃是天盖山的强盗,放火伤人,不知见过多少,哪里畏惧什么胡制台的儿子。他不登楼则已,到了此楼,总要吃个爽快的。酒保送酒不迭,未及下楼,又高声喧闹,几次催取好酒。酒保一闻喊声,即忙跑至楼上说道:“客官,小店里实在没酒了,且请往别处去用吧。”张忠喊道:“狗囊!你言没了酒,欺着我们么?”一把将酒保揪住,圆睁环眼,擎起左拳,吓得酒保变色发抖,蹲做一堆求饶。李义在旁道:“酒保,到底有酒没有酒?”狄青言道:“酒是有的,无非厌烦我们在此,只恐胡伦到来,连累于他罢了。——酒保,如若胡伦到来,你只言我们强抢上楼的,决然不干累于你。”酒保道:“既如此,请这位红脸客官放手,吾拿酒来吧。”当下张忠放手,酒保下楼来,吐舌伸唇道:“不好了!这三人吃了两缸酒,还要添起来。这也罢了!只怕公子到来,就不妥当的。”酒保正在心头着急,恰巧胡伦到了。
却说胡伦年方二十开外,生得面貌丑陋,他并非胡坤亲生,乃是继养义子。只贪游荡,不喜攻书,胡坤并不拘束,听其所为。把胡伦放纵得品行不端,平素凌虐良善,百姓一闻他到,便远远躲避,所以送他一个混名胡狼虎。这一天,乘了一匹白马,带了八个家丁,各处去玩耍而回。本来不是要到酒肆中,只因狄青三人未登楼之先,已有一个无赖汉混名徐二,在里面饮酒,后来看见酒保得了张忠十两银子,私放三人在万花楼饮酒。徐二暗言道:我前日吃他的酒肴,未有钱钞,仰恳他记挂数日帐,他却偏偏不肯,要我身上衣衫抵折了。如今破绽落我眼内,我不免报禀与公子得知,搬弄些唇舌,料想恶公子必不肯干休,将这狗囊混闹一场,方出我的怨气。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罢,完了酒钞,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