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越发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这牢笼般的深宫里永无尽头的孤独。
白日和黑夜于她而言毫无分别,都是一样的漫长难熬。而温俞也再没来康宁殿。
直到那日来了个着皂色衣衫的小内官,他上前来拜见阿难,自称是来送信的。
那是宫里惯用的信封,阿难略迟疑地接过信封,摸到了里面厚重柔软的羊皮,是故乡来的羊皮卷。
她望着面生的小内官,问他:“谁让你送来的?”
小内官怯生生答道:“温内监。”
阿难正在拆信的手顿了顿,让身旁的宫人拿了圣上以前赏赐的纸墨笔砚过来,又拿了小金裸子:“这纸墨笔砚是给温内监的,这金裸子是给你的。”
阿难送他到中庭,眼见小内官欢欢喜喜地接了赏赐出去,阿难才拆开信。
信封里装的是被烧了大半的山羊皮,羊皮被炙烤得斑驳腌臜,上面的文字已是字不成句。
阿难欣喜地辨认着这封来自故乡的家书,却在下一秒如坠冰窟,脸色倏忽变得苍白无比,双手紧紧地揪着那块温俞差人送过来的羊皮。
凭着历经坎坷剩下的那半截字,深宫中的阿难才得知远在天边的父母双亲已突然病逝,从此偌大天地之间只余她一人了。
是夜,阿难在庭中坐了整整一夜,从暮色四合到黎明,朝西边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