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家了,索伦河镇是终点站,好心人把他摇醒。他直腰站起来,“咣”的一声,头顶到车棚上,大家笑了,他也笑了,说:“人在车棚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个小院好沉默。华晓芳在园子里给柿子掐尖,给茄秧打杈。这两天,她和一个同学给二哥看家。
“二哥,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
“给不给离?”
“别乱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人家想把这活儿干完再回去,正好,咱们一块回去。”
“好,我正想回家看看。”
华雕龙进屋急忙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又洗了几把脸走出来。
兄妹俩一齐到了家,桌子都放好了。
“给不给离呀,雕龙?”铁脸老爹铁着脸问,其他人都默默地听着,等待着。
“天下的法律是一样的。”华雕龙吃着,头也没抬说。
“唉,咱们认命了,回来好好凑合过吧?”华大娘劝儿子道。
大家谁也没反应,一直吃完。华老庆是第一个撂筷的,抹抹嘴,折了一根条帚丝剔剔牙,然后仰在炕角不动了。
他开始读《人生》了,小说主人公是陕北黄土高坡上的小学代课教师高加林,高中毕业生,工作被人取代之后,为了寻找慰藉,和文化较低的姑娘刘巧玲谈上了恋爱。这种恋爱是不牢靠的,当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爱这个姑娘,而是一时的感情需要、猛然反悔的时候,当他正沿着自己的理想道路努力追求、大胆幻想的时候,事态急转而下,高加林靠后门办到县里一事被告发了。他便含恨回到农村而名誉一落千丈,演出了一场人生悲剧,发人深省。